格雷妮斯先前安置在廖云、初遐、卡米亚三人头发里的小石头,在一瞬间,同时碎裂。这是撤退的信号。
信号发出之前,廖云和卡米亚,已经察觉到情况的变化。有红袍咒术师侦测到了他们的存在,士兵和机工正在包围大礼拜堂。
“廖云,我们走!”卡米亚说。
“可是,初遐还没有下来……”
“不要这么婆婆妈妈,她比你厉害多了,会管好自己的!”
卡米亚说着,跑向楼顶边缘,准备跳向另一栋建筑物。正在这时,沿着墙壁攀爬上来的机工,向她发射出大量金属针。她连忙向后翻滚,避过这致命的一击。
好几台机工攀爬墙壁,那令人不快的“卡啷卡啷”的声音,离他们越来越近了。廖云和卡米亚都不能贸然跳离屋顶,因为这里并非密林,场地开阔而空旷,机工发射的金属针拥有极高的命中率,背对敌人盲目逃跑可能会被打成筛子。
除此之外,还有十数名士兵,竟然蹭地一下跳到了屋顶边缘。他们没有这样的运动能力,是咒术师用风源素咒术把他们送上来。
廖云和卡米亚的渐隐术持续时间耗尽了,在咒术师不断侦测的情况下,再度发动也没有意义。他们主动解除了渐隐术,节省命源素,全力备战。
“可恶,必须等初遐回来,否则突围力不足……我对付士兵,你想办法拖住那些铁皮疙瘩!”
卡米亚话音刚落,立刻使用了“澜蝶”之术。她从掌心浮现的微型水池子之间,吹出了几只水珠聚合而成,冰蓝色的蝴蝶。蝴蝶以变化莫测的轨迹,绕着士兵飞舞,然后找准时机突然化成水箭,一击封喉。
她的战法太过精微,适合同时刺杀多个目标,但缺乏适合打倒机工的蛮力,所以才吩咐廖云先拖住机工。廖云会意,在一台机工的攀爬用机械臂刚刚踩到屋顶的时候,立刻把破阵的威力发挥到最大限度,轰然砸下短棍,破坏它的落脚点。一瞬间烟石飞散,这台机工作为主支撑点的机械臂悬空了,失去平衡,跌落地面。
没有喘气的时间。又一台机工就要攀上来,廖云使用同样的手段对付。一声巨响过后,第二台机工也坠落地面。
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,而且不断破坏屋顶,最后导致整体塌陷,只会陷自己于不利,当务之急还是撤退。但是,廖云看不见能安全撤退的空隙。不断有机工爬上来;士兵数量极多;更有咒术师藏在士兵和机工的后方,朝他俩发射肉眼难以辨识的风源素攻击。
“没办法了!拼一下!”廖云捡到一个空档,逃到刚刚以近身相博,杀死一名咒术师的卡米亚身边。他们俩互相交换一下眼神, 领会了意思:在左侧的屋顶边缘,有一处也许足以逃生的战线缺口。他们几乎是并排着,朝那边奔去。
在看似顺利的三秒钟后,他们面方的落脚处突然猛地爆裂开来,竟然有一只机工直接撞穿了屋顶。廖云和卡米亚遭到这突如其来的冲击,一时失去平衡,滚倒在地。这一台机工,立刻把发射金属针的机械臂,对准廖云面门——
黄金光芒闪过,机械臂一分为二。
“初遐!”
正是初遐,站立在他们面前。廖云身上还携带着一之锚,所以初遐只要从尖塔顶部自由下落,进入50米的距离内,便可以安全瞬移到屋顶。
“好,我们三人一起——”
廖云话音未落,前方的半空中,突然出现仿若升空的小型龙卷风,伴随着巨大的轰鸣,向着他们高速席卷而来。它沿途所及,好几个敌人被刮飞到半空中。
“新的敌人!?”廖云更加紧张了。
“不是!”初遐说。“廖云,跳进去!”
“跳、跳哪里!?”
“笨蛋,看好了!”
这次是卡米亚的声音。她猛地往前一跃,跳进龙卷风,身影很快消失了。
“就是这样!”初遐扯着廖云的一只手,和他一同跳向旋风。刚接触到风墙的时候,廖云还以为马上要被甩出去了,没想到那风并不是混乱无序的,而是仿若千百只略显急躁的手,把他层层包裹在手掌心。他和初遐和卡米亚一起,滑进了相对平静的风眼。这旋风裹着他们,急速折回它所发生的地方。
片刻之后,廖云被龙卷风甩出来,跌落在小山丘上。初遐和卡米亚也出来了,落地姿势比他要好看不少。廖云吐出嘴里的大量泥灰,抬起头,看见了格雷妮斯。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廖云能感觉到,格雷妮斯周身散发着充满强大压迫感的命源素。
“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撤退用咒术,初遐和卡米亚都算是老‘乘客’了,下次你也反应机灵点。好,现在都跟着我,没命地跑!”
虽然之前已经卡米亚提醒过,不应该随便模仿格雷妮斯的命源素,廖云还是不由得遐想,如果自己能使用如此强大的咒术,该有多好。
在撤退的过程中,他追到格雷妮斯的身旁,然后说:“首领,刚才那个龙卷风一样的术——”
“什么?”格雷妮斯没转过头,随便应了一句。
这时候,廖云才发现,格雷妮斯的左右手,都充满了大量皮下出血、割裂、青肿,显然都是刚刚受的伤。她正在用源鸣治疗。
这是她为了救出廖云等人,使用刚才的术,而付出的代价。
“没、没什么。”
廖云不再说话了,只追随着格雷妮斯,一心往前,在山林中穿梭。他彻底明白了,格雷妮斯并不是一个安心坐镇后方的指挥官。无谜之夜的每一个人,都毫不吝啬自身的苦痛和鲜血,共同走在没有捷径的险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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